六十歲的陳起賢去年決定重新上大學，成了長榮大學書畫系學生，像她這樣的「大齡大學生」全班竟有五人，占五分之一。
不到廿歲的同學日前自嘆又忘了帶畫冊，丟三落四。陳起賢老神在在安慰：「這沒什麼啦，我早上還刷了兩次牙！」
刷過牙都不記得，退休七年的陳起賢大笑說，重上大學記憶力是最大考驗；幸好課程多是術科，仕女畫、山水圖、篆刻，考驗的是耐心和時間，「勤能補拙，這我最會」。
從台中榮總醫檢師工作退休後，陳起賢像所有退休族，狠狠做盡一切上班歲月不能縱容的事：追劇、看網路小說。但一陣子就膩了，「我從夢中被這個念頭嚇醒：我還沒很老，就要這樣吃喝玩樂到盡頭？」
她偶然知道有大學有書畫系，可以用過去學歷插班上大二。招生人員問她為何不念碩士？她說，不要啊，就是要學基本功啊。三個月內搞定申請、錄取、搬家、重作學生。
同學年紀都比她的兒女小，她要大家叫她名字，大家是同學，是平輩，「叫我姊，是你的修養；但叫阿姨，聽了難過啊。」人生歷練讓她懂得自嘲：體育課打保齡球，小朋友姿勢優美，「我得扶膝蓋」。老師示範畫法，不厭其煩，「我還是賴皮說，『老師，我的記憶力只有三秒鐘，可以錄影嗎？』」
翻著講義、上頭密密註記。除筆記遵循「古法」，教學網站上有樂曲、上課錄音、授課ppt。網路及英文，常是老學生的障礙，但陳起賢無礙。「從巴洛克、浪漫派到現代，樂團編制、樂器。什麼詠嘆調、朗誦調，以前鴨子聽雷，現在終於懂了，超好的！」
她常常熬夜畫畫、寫字，丟掉無數才交一張滿意的。陳起賢盤算著：「我要延畢。」這張畫完，還有無數張可畫。人生還長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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